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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第11個夢|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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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秋聲樓裏有很多人。後院的天井下擺著一張木桌,桌上桌下橫七豎八擺了七八個酒壇子,三兩個人在桌邊大聲劃拳吃酒,旁邊的空地上兩個人拿著兵器拆招比武,二樓的走廊上一個孩子跑過去,碰到了擠在走廊上的兩個少年,少年沖著樓下大喊大叫,又忽然從屋頂跳下一個紅發胡姬,廊下的青年偏頭讓過胡姬手裏的彎刀,彎刀撞開了對面一扇房間的窗戶。

我挽著衣袖和褲腳,端著一盆熱湯,繞過這些人,穿過天井去往後面的客房,正走到天井正中時,手一滑,一盆湯掉在地上,盆摔了,湯灑了,一院子的嘈雜停止了。

我訥訥擡頭,看見一個扛著單刀的大漢,他沖我咧嘴一笑:“還記得我嗎?”

我退了一步,撞到了酒桌的邊角,酒桌邊的凳子上蹲了一個小胡子男人,誕著臉湊過來:“那你知道我是誰嗎?”

轉過身,一個美貌少婦千嬌百媚地看著我:“真的忘啦?讓奴家好生傷心呀。”

肩頭一沈,一個有些男孩子氣的少女搭著我的肩頭:“那我呢?猜猜是誰。”

她旁邊清秀少年抱著雙臂,眼簾擡也不擡:“忘便忘了,猜不出的。”

我向四周看去,天井下擠得滿滿的人,二樓的欄桿邊不知何時也擠滿了人,他們都在重覆著同一句話:“還記得我是誰嗎?”

狹窄的天井,擁擠的人群,我仰頭看不見廣闊的天空,四方的擁擠的世界在我眼前不住旋轉,我看著他們,想要說出他們的名字,他們的身份,卻像被什麽扼住喉頭,一個字也說不出。

對了,李公子!這裏是他的家,他會告訴我這些人都是誰。我轉身跑進那座我熟悉的秋聲樓裏。

“清兒。”有人在樓上叫我,我快步登上樓梯,書案前卻沒有李公子,一眉目溫柔的女人從畫卷中擡起頭:“清兒你來了。”我不認識她,像是害怕她也問我是否認識她,我只停留了一瞬,就立刻繞過書案沖向三樓。

三樓的書架間驀地躥出一對柳葉刀,露出一個女人爛漫地笑臉:“怎麽了?需要我告訴你嗎?”

她又是誰?李公子在哪裏?我熟悉的人在哪裏?我推開她,想要繼續尋找李公子。她莞爾一笑,消失在我眼前,擡眼看去,只看見陸一梧坐在窗臺上,向著窗外大喊:“謝小清,好好過日子!”

“小心!”我驚呼一聲,向窗口撲去,但還是遲了一步,陸一梧在我眼前掉了下去。

我掙紮了一下,像是想要從夢裏醒來,但緊接著,我向樓下看去,看見了溪水邊的老於和刷馬的人。

“鶴閑!”我不顧一切地爬上窗臺,想要招呼他,眼前一晃,卻沒有李公子,也沒有老於,只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伯,仰著頭沖我笑:“清姑娘,大概也不記得老奴了吧。”

“我……”腦袋像要炸了一樣地疼,我放開手,任由自己從秋聲樓的三樓向地面撲去。

我從噩夢中驚醒,身下是冷冷的沙發,屋裏黑著燈,杯子裏的水已經涼透,我不知道現在是幾點,要炸裂的腦袋幾乎想不起我為什麽會睡死在沙發上。

距離陸一梧從秋聲樓摔下來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。十天的時間,我的神經似乎一刻也不曾松懈過。

第一天,淩晨,陸一梧被從急救室推出來,緊隨其後的還有一大串檢查。左腿脛腓骨橫斷型骨折、軟組織損傷、輕度肝脾破裂和十幾處不同程度的外傷。我看著診斷單說不出話來,醫生卻還在旁邊說:“那麽高的高度摔下來,已經很幸運了。”是因為在一樓的挑檐上緩沖了一下,速度不算快,才沒有釀成更大的悲劇。

第二天,就在沈悶的病房裏度過。兩天不眠不休,晚上才回到酒店睡了幾個小時,阿森在醫院繼續照看。

第三天,陸一梧稍稍恢覆了些精神,盡管臉色依然很差,至少可以坐起來吃些東西。他裹得粽子也似,半躺在病床上,對著天花板唉聲嘆氣:“從來千杯不倒,竟然喝斷片,摔這一大跤,真是砸招牌。”陸一梧還記得和我說話,可是我下樓之後他就忽然斷片了,酒不醉人人自醉,大概是終於說出了那件事,心裏輕松才讓酒有了可趁之機吧。說來說去,都是因為我。

阿森則在旁邊假裝正經地說笑:“我不相信你會斷片,我覺得她是兇手。”

陸一梧虛弱地搖頭:“怎麽會,我是真的斷片了。”

對其他一律說是我跟過去時陸一梧已經摔了,只對阿森說了真相,現在他這樣說,實是插科打諢活躍氣氛,好讓陸一梧心情好些,身體也快些好起來。

第四天,助理田淵接到公司的電話,因為陸一梧受傷,劇組必須解散,讓大家去到需要的崗位上,也就是說,這個電影基本宣布流產。陸一梧默認了這個結局,過了好半天才說:“對不起啊,小清。”

明明是我對不起你才是……我心裏這樣想,卻只是說:“現在說對不起還太早,快點好起來,以後機會還多得很。”

第五天,我跟田淵一起,代陸一梧處理解散劇組的事。劇組很小,一個導演帶一個助理,以下是三個攝像、燈光師和機械員兼做攝像助理、服化道總共五個人、一個劇務、兩個編劇兼場記,總共十五個人。

另外還有四個演員,因為劇組解散就算違約,必須支付他們全部的片酬,好在演員也都是新人,沒有什麽天價片酬,但他們都因為失去了登上熒幕的機會而帶著埋怨,我也只得代陸一梧連連道歉。

第六天,在劇組成員返京之前,還有大批器械物料需要清點,阿森一早就去賣苦力,我等陸一梧吃過飯睡了之後,也去過去幫忙。秋聲樓已經被搬空,器械和物料被搬上劇組的車,而那些書案、屏風、字畫和新買的書架則像廢品一樣被堆放在路邊。

其他人跟車走了,我們和田淵又等到這座樓原本的主人來,結清租金和押金,才一起返回醫院。一路上,田淵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阿森說著話,我則一路想著搬空後空空蕩蕩的秋聲樓和堆在路邊的廢家具。陸一梧說過,他們按照他之前畫的草圖找了很久,才找到了這座小樓,租下來臨時改成了秋聲樓的樣子,就在幾天前,我還以為這是我的秋聲樓,可,這夢竟是租來的,終究會醒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李公子的故事曾經陪伴了我從大學到工作的幾年時光,但是因為種種力不從心,武俠的故事很難繼續寫下去了,可還是放不下,於是脫胎換骨有了這個故事。

其實我放不下的不止李鶴閑一個,還有很多人,但是不能喧賓奪主,他們不可能都在這裏出現,那麽這個夢境裏龍套的人,全都交代一下吧。

紅發胡姬,漢名叫展嬈,她和第五個夢裏出現的那個牽著駱駝的塞外狂客是CP。塞外客叫顧承飛。

廊下的淡定青年,慕容振,李鶴閑忘年交好友,未來是改變天下的大人物。

扛單刀的漢子,駱熔海,李鶴閑第一個妻子的師兄。

蹲著凳子上的小胡子,李有陸,李鶴閑的拐彎叔叔,其實年齡相仿。

美貌少婦,韋氏,歌姬出身,樂名蒹葭,是淡定青年慕容振搶的別人的媳婦。

男孩子氣的少女葉升登,旁邊的清秀少年白斂。CP。

二樓畫畫的溫柔女子林嫣,李鶴閑的續弦妻子,三樓的雙刀嬌俏女子,祝莞,李鶴閑的第一任妻子,早逝。

樓下刷馬的是彥伯,一開始在二樓亂跑的小孩是李賜,祝莞的孩子。

另外還有幾個沒寫進來的,木雙霜,林嫣的親姐姐。葉川谷,我很喜歡的一個人物。還有前面第八個夢裏一起殺怪魚的少年,領頭的叫杜招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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